第十八章

大年初一沈家仍舊忙得很，不過想到明日就能回家，春生倒是一整天都樂呵呵的。沈皓雲很多時候都覺得自己還不如這個十幾歲的孩子，空長了年紀卻有太多的事情都看不開，所以當初才會把心裏的怨氣發到了無辜的春生身上。

從家裏決定給他娶男妻開始，沈皓雲心裏便一直積著一股怨氣，除了家裏的大伯爺爺，還有那個未曾謀面的男人也是他所怨的對象，所以新婚夜的時候才會那麽暴力的對待春生。

後來，因為春生到了沈府的一系列表現，沈皓雲心裏疑惑便去查了一番柳家的事。如果柳家真是貪圖富貴，他們兒子真是為了好生活甘願以男兒身家人，那麽柳家到了府城為何都不曾上沈家門，而且老實的做起了豆腐生意。春生也是一樣，趕去了廢園，想的不是怎麽討好自己回到自己的院子，而是偷偷溜出沈府去幫家裏的忙。

最後沈皓雲的疑惑得到了證實，自己從開始就連帶著怨恨的柳家和他們的兒子，其實才是最無辜的人。沈皓雲曾經想了想若是自己遇到了春生這樣的事會怎麽樣？想了想也只是搖頭，若是他自己，是怎麽也不會像春生這麽勇敢的。

“我讓下人準備了一些東西，明天記得給爹娘帶回去。”

“好。大少爺，我真可以等到十五過後再回來嗎？”春生還是想在確定一下，他不想到時候沈家人又找出什麽借口罰他。

“放心回去吧，沒事的。”

“嗯。”有了沈皓雲的保證，春生放心了。

送春生回家的是沈皓雲的貼身小廝，把人送到家東西卸下之後就直接回沈府了。柳家爹娘聽了春生說要等到十五過後再回沈家之後，都高興得很，以往日日都在跟前的孩子，現在卻久久才能見一次，而且還得為孩子擔心，他們都希望能就在身邊就好了。

“生兒，就盼著你回來呢，夏生和你阿娘早上還在念叨你，希望你能回來。”想到了兒子回回家一趟，可是沒想到能回家呆上大半月。

那日柳家爹娘是隨後趕到的，沈皓雲看春生傷勢很重便沒讓人進沈府，直接要了夏生身契給他們，告訴他們春生沒事兒就把人打發走了，所以到現在柳家爹娘還不知道兒子之前經歷的生死一線。

可能是怕春生說漏了嘴，沈皓雲也和春生說了這事兒，也是聽沈皓雲這麽說了之後，春生才開始想著，自己以前什麽話都和爹娘講究竟對不對。

看著爹娘和夏生的高興樣子，春生覺得沈皓雲做的很對，看來以後不能什麽事情都和爹娘講了，不能讓他們隨時替自己擔心。

“阿爹，我在沈府挺好的，大少爺人很好，雖然沈家也有不少討厭的人，不過現在沒什麽人特意欺負我了，因為大少爺讓我住到他的院子裏了。”住到了沈皓雲的院子之後，確實是省了不少的麻煩，春生以為自己這麽說了，爹娘會放心，哪知道他這麽說，爹娘又有了另外擔心的事。

在天下父母的眼裏，自己的孩子都是最好的，聽著春生這麽說，柳阿爹擔心起了別的事，劉阿娘的臉色也不好。

“生兒，你現在住在大少爺的院子裏，那你們.....你們.....有沒有.....同床？”沈家的大少爺好像是不錯的樣子，可是既然都說了孩子幾年可以離開，那最好讓孩子和那個大少爺保持距離的好，不然幾年後就算能走也不知道走不走得了。

就算沈大少爺再好，劉阿娘想要的依然是孩子可以如正常那般娶妻生子。劉阿娘問春生這話的時候，神色頗為認真，而且還有些擔心神色，春生自己一時沒想到自己和沈皓雲的同床，與阿娘所問同床的區別，便直接點頭了。

看孩子的神色也不像是被勉強的樣子，柳阿娘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麽，只能深深嘆氣然後又突然生氣的說道：“這沈家少爺怎麽能這樣？！生兒，你這鄉下孩子什麽都不懂，可是他都說了將來要讓你走的，怎麽還能.....怎麽還能欺負你呢！”

自己阿娘的反應讓春生摸不著頭腦，他不是剛說了大少爺的好話嗎，阿娘怎麽會說大少爺欺負自己？

“你這傻孩子，你們同床他難道沒有欺負你？”

“沒有啊，以前大少爺睡在身邊我確實會害怕，也會睡不著，不過現在不會了。”春生說的理所當然，柳阿娘這下更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，就連想要罵罵那個沈家的大少爺都不能了！

回到家裏之後，春生總算覺得這個年過的正常了。每天不止可以睡到阿娘做好早飯才起來，白天還可以吃到阿娘做的各種好吃的，晚上大家一起圍坐著烤火的時候順便烤東西吃。

日子過的順了，時間過的也快，幾乎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就到了初十了。初十過後，村子裏的人陸續開始幹活，柳家種的田地不多，也就是村口的兩畝水田還有院子旁邊的菜地。正月裏需要做的活本就不多，所以村裏年味淡下來之後，柳家雖然沒有跟著下地，春生卻跟著村裏獵戶一起上山去了。

村裏這戶獵戶，世代都是以打獵為生，這打獵的手藝是一等一的。沈家人到了這個小村子幾次之後，村裏的人大概也知道柳家人身份了。知道春生不會是和自己搶飯碗的，所以春生跟著人上山的時候，獵戶張大壯倒是沒有藏私，都在盡心教春生東西。

“張大叔，所以林子裏的水太混了和太清亮的都是不能喝的對吧？”

“算是這樣吧。如果是太混的，可能附近剛有大型動物經過最好趕緊離開，太清亮了裏面連點小魚小蝦也沒有，那麽這誰很可能有問題，水裏可能有劇毒的水草所以不能喝。”

“張大叔，你真厲害，不止射箭準還知道好多東西。”春生親眼見過張獵戶連射兩箭，兩箭都射到了野雞，而且還見過他給自己分析一些樹枝折斷的方向，還有低下的動物腳印來判斷身處的位置是不是安全的，又會不會遇上可以打的獵物。

“這些都是阿爹從小教的，在這林子裏討生活啊，不知道這些可不行。這些東西我可沒有和村子裏的小子們講過，這可是我的看家本事了，要養活一家子啊可就得靠這些呢。”

“嘿嘿，張大叔那你都和我講了呢。”也許是受了沈家影響，春生看見那種看上就恨富貴的人，下意識的就覺得他們是不好說話的，反而看見村子裏淳樸的村民，就會想到老家的親戚鄰居們，就會覺得他們很親近，像是眼前的張大叔他就挺喜歡的。

“是啊，不知不覺得，把自己吃飯的本事都和你小子講了，你這小子還真是有本事。”知道春生是知府大老爺家的人，張獵戶本就沒想過春生會和自己搶飯碗，自然也就沒有那麽防著了，加上春生這小子也是討人喜歡，所以基本每次上山，張獵戶都在細心的給春生講各種生存和獵物的技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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